台灣太陽花運動給了香港人和佔領中環很多的啟示。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為何台灣的學生們可以這麼快就得到成效,並能得到國際輿論的支持,為何他們不用先 D-Day?
首先要分析的是台灣學生不顧三七二十一就佔領立法院的原因。要改變馬政府對服貿協議的態度,有哪些方法?第一,反對派民進黨以議會機制去抗衡,但我們看到力量的不足。第二,用民間輿論去表達訴求。但這有兩方面的不可行性,一方面,我們從事後看到台灣市民對服貿協議的取向是正反皆有,頂多是說反對的比較多一點,但絕不足夠去做到一個大多數取向的民意去改變馬政府的決定。另一方面,用民間輿論去改變政治決定是從來都不會成功的。輿論需時太長,所以待輿論的成效發揮時,中國的商人已經在寶島遍地開花。因此,台灣學生決定走第三條路,直接佔領立法院以引起社會和馬政府對這議題的關注。
在佔領後,Deliberation 就發揮其作用。Deliberation 的作用是給予充分理由去支持自己的取向或行動,希望令自己的意見給政府取納,而且令反對自己的人也能明白和理解。所以學生在佔領行動後,便聯同一些支持自己的學者教授們去提供反服貿的理據,並結合成懶人包,讓市民可以在一個網頁的頁面中就完全掌握服貿的來龍去脈,以此令一些認為他們的佔領行動是暴力非理性的市民可以理解,甚至支持行動。他們的策略就是,先以直接的佔領去引起民眾的注意,繼而用一連串的理據去証明其行動是正當的:用前者的即時性去彌補後者效果太慢的不足,再用後者以理服人的根本去加強前者的正當性。
佔領中環現時的發展可歸納兩大問題。第一,「點解要D-Day?」香港民主派這麼多年爭取的普選都是以公民提名為本的,如今為何要打倒重來,先討論普選的準則,再討論可行的方案?這麼多年民主派在立法會選舉所累積的 Mandate 難道不是活生生的民意?其實,只要全部民主派的議員都堅持公民提名,作為代議士,投了票給他們的市民都會支持公民提名這個底線,D-Day 根本沒有意思。對比太陽花學運的例子,台灣學生因為本身没有民意支持,所以決定先佔領,再提供論述以吸納民意。但香港本身形勢明明就更樂觀,因為我們已經有多次選舉的民意支持,但卻反其道而行打散民意,由頭做起,這根本就是幫倒忙的 D-Day。
第二個問題,「點解要畀咁多個方案出現?」在筆者寫六四的文章中提到,普羅大眾根本不會用時間去學政治,所以政治宣傳一定要簡單直接。代議政治如此盛行的原因就是要讓代議士為市民作決定,而市民的民間討論最大的作用就是在議員作錯決定時,說服他們聆聽民意。先不說用這麼多錢去搞電子公投是否合理,但下一次電子公投給市民投方案時,學者們難道認為一般市民分得清三軌方案還是十八學者方案較有民主成分?在如此混亂的資訊流動情況下,投票的結果難道有代表性?如上所指,如果全部民主派的議員都堅持公民提名,這樣就可以累積一股很強的民氣,繼而無論是佔中或者只是一場很簡單的遊行,都可以提供很大的政治力量。但現在佔領中環保持了很中立的態度,任何方案都可接受討論,民主派又不堅持公民提名,結果就打散了這股政治力量,有的人說公民提名,有的人說公民推薦,有的人說三軌,結果就是支持民主的市民根本結合不了起來。就算最後佔了中環,我也看不到那可以震撼港共政府的力量。太陽花學運走的路是一條直路,先佔領,後論述,而當中的論述也是針對服貿協議的邪惡,不會東說一句,西說一句;也不會提出修改方案甲,修改方案乙,修改方案丙來讓市民混淆。就是很簡單一個訴求:先撤回,再逐條審議。
總括而言,佔領中環連同真普聯在一開頭已經走錯了路。你一方面打散民意,另一方面又欠缺對真理的堅持,這樣潰爛的力量哪可以為市民爭取到真正的普選呢?我只希望佔領中環可以快點看清真相,遲了領悟總比領悟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