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凌晨,我甚麼都看不到

10月19日凌晨,我甚麼都看不到


10月19日凌晨三時許。猛然甦醒,小巴已到豉油街。

下車,沿砵蘭街北行,望望生龍清湯腩、佳記內,MK仔女甚眾。誰是wet完在消夜,誰是抗裡偷閒,我眼中一目了然。

朗豪坊戲院外的樓梯,十數年輕學生坐著在笑語;片言隻語中,我聽到輕鬆中的沉重。

到了亞皆老街,還沒看到有人戴眼罩口罩;到了彌敦道,防暴警設了防,彌敦道南行線無法徒步走過去。

走回奶路臣街過行人隧道,隧道內佈滿休息群眾,或坐或臥,有老有嫩,疲態紛呈。

彌敦道南行線,群眾三五成群站著交談;都在估計警方何時有下一步。當時我不知道之前的事,根本無從置喙;只隱約感覺到,之前發生過事。問他們,他們只説「無甚特別,都只是打」。

急忙追回報道,心中簌然。打到頭破血流的,打斷手的,打到全身瘀傷的,打到遍體鱗傷的,有片有相。警察主動挑釁,積極動手,瘋狂追打群眾,已連續兩晚如此。

Phone內影像,眼前光景,瞬間跳接;心在亂,在痛,不知所措。

我跟身旁手足説:「我唔餓,但係想食啲嘢。」手足答:「我都係。」從前總不明白,荷馬在《伊利雅特》寫到有人有喪至親之痛時,總會説:「吃點東西吧!」現在也許明白多了一點點。

群眾之中,不乏時刻都不忘戴上全副裝備的。這點我很明白:當你受過胡椒噴霧,受過催涙彈,曾遭暴徒圍毆,曾遭警察用警棍打背打手打頭,你也會一樣。

胡椒噴霧、催涙彈、暴徒圍毆、遭警察用警棍打背打手打頭、我通通未受過。不知為何,我因此覺得自己有點不幸。不幸,是因為我沒有適逢其會,身在雨傘革命的風眼核心,親歷《春秋》的呈現。

10月19日凌晨,我甚麼都看不到,也甚麼都看到。